那些年,有位真诚神勇的“新闻人”名叫耿兆贵
2016-03-07 15:51:51 信息来源:东北网-黑龙江晨报 发布者:看龙江点击量:
东北网2月24日讯 原黑龙江日报社副总编耿兆贵,已经去世30多年了,可至今,他的几个已经步入“老年人群体”的子女们,仍在搜集有关父亲那些“沉默”许久却耐人寻味的故事……
跨越新、旧两个社会,经历生死、荣辱、顺逆流,年轻时拿过“枪杆子”,直到生命最后时刻还要紧握“笔杆子”,从通信员、战地记者到总编、台长,耿兆贵用自己的大半生诠释出一个新闻人的挺直脊梁!“但父亲很少在我们面前讲自己的经历,后来我们参加工作,才听别人说起父亲更多的故事。我们非常震撼,这些故事不应该被遗忘……”2016年一个冬日的下午,耿兆贵子女中的两位———年逾六旬的耿晓搬与耿欣,相约记者在一家快餐厅相见。
他是神勇的“战地记者”冒着枪林弹雨写下新闻名篇
耿兆贵1918年11月10日生,山东淄博人。读过几年小学。1938年参加抗战活动。1939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。组织上发现耿兆贵身上具有几个难得的优点:第一,真诚、忠诚,是党和群众值得信赖的人;第二,热心,善于联系群众;第三,机智勇敢;第四,文采出众……于是,便把艰巨的通信员工作派给他去做,他先后在博山县、沂南县,任抗日民众动员委员会通信员、盘查站长、中共区委宣传委员、县委秘书等。
在当时交通、信息闭塞以及白色恐怖的笼罩下,通信员是非常重要的关键点,甚至一条消息是否能及时发布出去,都会影响大局。那时的耿兆贵,经常乔装成农民,在密林深山中行走,联络分散在各地的通信员采写战地报道,而身上是绝不能带任何纸笔的,否则就会暴露而遭致杀身之祸。有一次,他在去联络点的路上被日本兵抓到,日本兵在他身上连一个纸片也没找到,就以为他是农民,放松了警惕,使得他得以有机会逃脱。
那么,问题来了,身上连个“鸡毛信”都没有,耿兆贵怎样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?据其子女介绍,父亲有着超强的记忆力,遇到时间、地点、名称等,他会用树枝作笔在泥地上打“草稿”进行记忆,全部记住后再将“草稿”毁掉。等到达绝对安全的地带,才会将心中“稿件”誊在纸上,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。
战地环境艰苦,把新闻又准又快地发布出去,挑战极大。耿兆贵为此练就了很多“特异本领”,比如,他可以长时间保持蹲坐姿势,用自己的腿当桌子写稿;他还可以在漆黑的野外进行盲写;此外,他的写字速度奇快,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写下“万字文”。
最危险的是深入战地进行采访,大炮“轰轰”响起,子弹就在身边“嗖嗖”穿梭,“在一次战斗中,父亲的胳膊被子弹击中,用布缠了缠,又接着工作……”耿欣说,那篇著名的《石桥伏击战》就是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完成的,当时在战士们之间热烈地传阅,几乎每个人都为上面的文字而激动不已,他们坚信,下一场战斗我们仍是胜利。但现在,还有几个人会记得这一切呢?
他是勤奋创新的“总编辑”提出办报“六字思想”至今适用
耿兆贵从齐鲁大地来到哈尔滨安家立业,也是因为“新闻”的缘故。受党组织委派,他曾担任山东《沂蒙导报》、《鲁中日报》编委、特派记者、通联科长。1948年末,任《东北日报》编委、文教组长。1952年6月,调任黑龙江日报社社长。1954年8月,《黑龙江日报》和《松江日报》合并改版,他任副总编辑(实际上主持工作)。
耿晓搬介绍说,父亲虽然出身于普通农民家庭,但他博览群书、知识渊博,又具有较高的政治理论素养和新闻实践经验,而且非常勤奋,所以党的每一次指派任命,他都能不负重望。“记得当时我们家住在电车街,离报社只有两三分钟路程。妈妈做好晚饭后,就叫我们到报社喊爸爸回家吃饭。每次去,他不是在写稿子就是和同事聊工作,总是很忙。有时跑了好几趟,他不但没回家吃饭,也没回家睡觉。”
耿兆贵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,报纸有些重要社论,他亲自执笔。他修改稿件、版样从来都是字斟句酌,一丝不苟。有人说,他干起工作“太拼命、不要命”,他说,“报纸工作无小事,万万大意不得。”耿兆贵还经常带队采访,住在农民家中,与他们促膝谈心,采访到许多第一手材料,为一批年轻的新闻记者带出了好的采访作风。
而耿兆贵关于报纸改革的事情,竟然让当时读小学的女儿也受到了影响。耿晓搬介绍说,上世纪60年代初,父亲领导编委会提出把“新、全、高、快、短、活”六字作为报纸的指导思想,做出了《关于改进报纸工作的意见》,积极改进宣传报道的宣传方法,使报纸呈现了新的面貌,至今,这“六字思想”仍是适用报纸的思想。“当时,父亲就按这样的要求指点我写作文,说我写的文章不实在、太长,形容词又太多。后来我逐步改正,竟也成才了。在工作中还受到领导器重,每年都要写十多万字的材料!”说到这儿,耿晓搬乐了起来,可她马上又说,父亲始终把工作、事业放在高于一切、重于一切的位置上,甚至在生命垂危之际,40多天没进食的情况下,在昏迷中仍喊着要上班……
“当时,我们的心都要碎了!”两位老人说,从儿女的角度讲,对父亲是有“私心”的。他的一生,为工作、为别人付出很多,自己却受了很多委屈……
他是心系职工的“好领导”无私帮过很多人
耿晓搬与耿欣说,父亲很少在家人面前讲自己,他们是参加工作后,才听到很多人说起父亲的故事,“老耿做过很多实事,帮过很多人,这样的领导,以后很难遇到了!”原来父亲比他们所了解的还要高大。
“父亲没有丝毫官架子,即使单位扫大院的老师傅也是家里的座上宾;他爱主动找人家唠家常,遇到有困难的人,也会想办法去帮助;父亲还善于调解各种矛盾,像同事矛盾、夫妻矛盾、婆媳矛盾等,一直聊到人家和好如初为止……”子女们后来还知道,父亲在报社期间为职工也做了许多实事,比如,组建当时最有名气的篮球队、足球队,其中篮球队曾在哈尔滨职工大赛上获得冠军;办了一个游艺室,职工和家属业余时间可以在那里消遣娱乐;每到周末还会请来说唱团演出、办舞会,职工们都因身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员而感到幸福和骄傲……“记得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,你不关心他,他怎么能关心工作!”
但是,“文革”的到来,也将耿兆贵卷入迷茫之中。1965年3月,他被调任黑龙江大学任代理书记,时隔不久,他就成为造反派批斗的对象。耿晓搬对那时的情景记忆犹新,“父亲的头发、身上经常被造反派洒满了蓝墨水、红墨水,还不让洗;有时晚上回来后,我们发现他身上有大面积的瘀伤;他当时想不通、很迷茫,心情也很不好……不过,在报社这边,却贴出了几张‘让耿兆贵回来’的大字报,父亲早已将最真诚的自己留给了报社,职工们也早已体会入心,谁能忍心迫害这样的好人呢!一些职工还帮他到安全的地方安身,给他送药送饭。”
耿兆贵很快被“平反”,又先后被调到哈尔滨外国语专科学校、黑龙江省广播事业局工作,直到离休。这期间,在他的领导和多方协调下,新建了电视大楼,扩充了宣传阵地,使我省广播电视工作有了很大的发展,报道也有了创新和突破。
1983年10月12日,耿兆贵因病去世,可对于他的孩子而言,父亲仍是一本未读完的“书”,而且这本书好像越读越厚,做人、做事,该是怎样的?他们仍在思考。
快餐厅内仍播放着轻音乐,周围仍坐满了有说有笑的时尚年轻人,可两位老人似乎并没有觉察这一切,深情地看着照片上的父亲,又一次感受着父亲的慈爱与鼓舞……